今夕何夕 - 孤独症与 227 年
《今夕何夕(World of Tomorrow)》由美国动画导演 Don Hertzfeldt 编剧、执导,讲述了一段未来世界的故事:女子 Emily 的第三代克隆体穿越了 227 年的时间前来与孩提时代的初代 Emily 相见,并向年幼的“自己”讲述了漫长生命旅程中的种种经历。
与大多数的科幻片不同,《今夕何夕》并没有提出一个明确的疑问或议题,只是让主角随意地向我们讲述自己两百多年生活中的情绪碎片;类似的手法还出现在导演此前的作品中,比如《如此美好的一天(It's Such a Beautiful Day)》,用旁白表达了一个精神分裂症、躁郁症患者 Bill 的所思所想。《如此美好的一天》稍显遥远和晦涩,而《今夕何夕》传达的则是更加普世的情绪体验,是几乎扎根在每个现代人心中的焦虑与孤独。
本片以克隆人第三代的 Emily 冷静、直白、甚至坦诚得有些神经质的口吻,向我们展示了人类(在某种可能的前进路线上的)荒唐的未来生活、自己的四段古怪又伤感的恋情、面临终结的世界等等。面对光怪陆离的未来图景和这位三代 Emily 不疾不徐、却又令人诧异的自白,我们却很难不感慨连连甚至忍不住落泪,因为导演借她之口说出了我们大多数人难以开口承认但又时时刻刻烦扰着生活的困惑:孤独、悔恨、遗憾、对未来的不安、对死亡和永恒的恐惧、对童年的怀念和惆怅……
当这些微妙刺痛我们的敏感情绪,被克隆体用机械般的语调传达出来的时候,从几乎没有表情的简笔画人物嘴里滚滚而出的时候,我们刻意掩盖、忽视的感伤将在这样戏剧化的对比中成倍增长,令人动容却又不失幽默。
《今夕何夕》言明了人们很多时候都羞于表达、甚至难以察觉情感,比如对易逝之物的不安,比如对亲密的渴望。这是艺术宽容,也正是艺术的职责之一。能够知晓这些无法言说的乡愁、感伤和焦虑来自何处,也是彷徨的生命历程中的一丝慰藉。